寒風呼嘯，亂雪紛飛，小酒館處在街道拐角，很寒酸，並沒有什麽客人。

幾年未見，姜老伯又老了一些，頭發徹底白了，臉上皺紋增加了不少。

桌椅已經很潔凈，但他還在慢慢的擦拭，渾濁的老眼中，似有緬懷，也像在回憶，他的神情有些恍惚。

身上的衣服很舊，打著補丁，手上充滿老繭，他的動作很慢，背已經彎了，白發稀疏。

葉凡見到這一幕，心中發酸，為什麽會這樣，姜家的人把祖孫二人接到北域，生活為何還如此困頓？

這個孤苦的老人晚年喪子，獨自拉扯小婷婷，本以為他們來到姜家會改變生活狀態，不想卻是這個樣子。

他走進小酒館，帶進來一個冷冽的寒風，老人單薄的身子頓時一顫，緩緩轉過身來。

葉凡趕忙關上門，擋住冷風，臉上露出笑容，道：“老伯有吃的嗎？”

姜老伯見到有客人來，似乎很高興，臉上的皺紋都化開了一些，擦了擦手，將茶水送了上來。

“小哥要吃些什麽？”

“隨便來一些，不用多麽講究。”葉凡不想他費力，年紀這麽大，卻還在經營小酒館，讓他看的很不忍。

“好，你稍等。”姜老伯轉身走了下去。

葉凡靜靜打量小酒館，非常小，不過擺了幾張桌子而已，但卻收拾的很幹凈，幾乎與過去那個酒肆一樣，布局擺設等非常像。

依然沒有顧夥計，只是老人自己在獨自經營，在這天寒地凍的冬季，幾乎沒什麽客人來。

葉凡掃過每一個角落，發現老人似乎獨居在此，他沒有找到關於小婷婷的一切，比如說小衣服等。

時間不長，老人端上來一些熱騰騰的飯菜，並不是什麽珍肴，但卻能引起人的食欲。

葉凡吃了一大碗面，又吃了幾張餅，更是將所有菜都一掃而光。

“小哥真是好胃口，老漢我年輕時也能吃這麽多……”姜老伯慈祥地笑著，問他是否吃飽。

“飽了，太合我胃口了。”葉凡笑道。

姜老伯將碗碟收拾下，重新為他倒上茶水，有客人在這裏，他臉上充滿了笑容，是真心的高興。

“老伯您一個人住在這裏嗎？”葉凡開始詢問。

“是啊。”老人又開始擦拭桌子。

“老伯桌子已經很幹凈了，您看都出光澤了，再擦的話都能當鏡子了。”

“人老了，沒什麽事可做，總是不由自主想擦一下。”姜老伯放下抹布，搖了搖頭坐了下來。

“您沒有什麽親人嗎？”葉凡小心地問道，生怕讓老人悲傷。

“有的，還有個孫女。”

老人雖然在笑，但葉凡卻在他的眼中看到一種隱憂，像是有什麽憂愁。

這是怎麽了，婷婷發生什麽了嗎？葉凡心有疑惑。

“她不和您在一起住嗎？”

“沒有，她在跟人修行，不過這個孩子很孝順，每過半個月都會回來看我一次。”老人很欣慰。

但葉凡卻更加的懷疑了，因為老人絕對有一種隱憂，郁結化不開。

葉凡想了想，走出小酒館，在這座小鎮上轉了一圈，以源天神覺感應周圍的一切。

他並沒有發現修士，沒有姜家的人在這裏，都是一些普通人。很快，他重新回到了小酒館。

“來，小哥再喝碗茶。”姜老伯招呼，並沒有問他為何去而覆返。

“老伯您還記得我嗎？”葉凡骨骼作響，恢覆原貌，他需要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，實在放心不下祖孫二人。

“孩子是你……”姜老伯渾濁的老眼睜得很大，有些吃驚。

數年過去了，葉凡的容貌發生了一些變化，已經是十五六歲的樣子，但老人還是快速認出了。

“孩子你……”老人很激動。

“姜老伯您坐下，有話慢慢說。”葉凡攙扶著他，坐在火爐前的椅子上。

“我聽婷婷說，你鬧出了很大的風波，許多人都在抓你。”姜老伯非常擔心。

葉凡笑了，道：“我活得很好，您不用擔心，沒有人可以捉到我。”

“婷婷每次回來都說，要好好的修行，將來好去救你，我也很為你擔心。”

葉凡很感動，分開時小婷婷不過四五歲，原以為過去幾年了，她昔日那麽小的年齡，可能會記不住他。沒有想到這個懂事的孩童，居然還記得他，想要去解救他。

荒古聖體在北域攪出無盡風波，身懷聖物，傳到姜家，連小婷婷都有所耳聞。

姜老伯以滿是老繭的手拉著葉凡，讓他坐在旁邊，仔細打量他，道：“無恙就好，沒事就好。”

“老伯到底發生了什麽，你為何沒有住在姜家？”

“那裏都是修士，只有我是一個普通人，住的地方都懸在天空中，我不習慣。”

“恐怕還有其他事情吧？”葉凡問道。

老人點了點頭，道：“我不想聽那些風言風語，我靠自己也能活著。”

葉凡心中頓時生怒，道：“您這麽大年歲了，他們也好意思讓您出來？”

他已經了解，姜家對不住姜老伯的父親姜哲，令一代奇才遠走他鄉，含恨而終。如今，怎麽能這樣對姜老伯呢？

“不，是我自己非要出來，不願在那裏住，那些人對於我來說都是仙人，我一介凡人住在雲朵上的宮闕中，實在不自在，連聊天的人都沒有。”

“婷婷怎樣了，是不是有什麽事情？”葉凡總覺得有什麽隱情。

“我可憐的孫女，可能活不到二十歲。”姜老伯臉上淌落下渾濁的淚水。

葉凡頓時一驚，道：“到底發生了什麽？”

“婷婷是什麽太陰之體，他們說會夭折……”姜老伯老淚長流。

初入姜家，婷婷修行一日千裏，讓許多天才都汗顏，天賦讓一群老古董都震驚。

可惜，不久後就被姜家退隱下來的老古董查出，她是世所罕見的太陰之體，論起體質來，超級強大。

但是，這樣的人卻活不長久，大多都會夭折，自古以來，除卻一兩人名垂修煉史外，其他人都沒有活過二十歲。

被檢查出是這種體質後，姜老伯聽到了很多風言風語，他是一個凡人，姜家都是修士，皆可飛天遁地，他在這裏很孤獨，不想聽到那些話語，因此強烈要求搬了出來。

通過姜老伯地述說，葉凡敏銳的覺察到，姜家很覆雜，似乎有兩個派系。

姜老伯與小婷婷是神王姜太虛這一脈的後人，這一脈人丁不足，但實力都很強大，對小婷婷他們很照顧。

另一脈的人就表現得很冷淡了，風言風語，大多來自他們。

“那也不能讓你住在這樣一個寒酸小酒館！”葉凡很不滿意。

“親近婷婷的人在一座凡人居住的大城池中給我建了一座府邸，可是我住不慣，人老了，總是懷舊，喜歡南域小鎮上的那個小酒館，所以我來到了這裏。”

“婷婷他……”

“婷婷她自己倒是很樂觀，可我……”老人的雙眼又渾濁了。

小婷婷修為進境神速，不到五年的時間，已是彼岸境界的小修士，要知道她還不足九歲。

姜家很多老輩人物都被驚住了，太陰之體修行速度太驚人了，可惜必會夭折，實在讓他們感覺可惜。

葉凡也吃驚，這幾乎是一年一境界，讓他一下子聯想到了十三四歲就已經是四極強者的夏九幽，小婷婷的修行速度絕對可與之媲美。

親近小婷婷的老修士們想盡了各種辦法，遍翻古籍，配出各種靈藥，都沒有什麽效果，最終束手無策。

“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嗎？”葉凡想到可愛的小婷婷生命無多，他感覺很揪心。

“我聽他們說，必須尋到地命果，才能避免太陰之體夭折。”姜老伯眉間的憂色濃的化不開。

葉凡心頭頓時一跳，人元果成熟之後就是地命果，堪與太古神藥相提並論，為絕世稀珍。

可惜，無論是太古神藥還是地命果都幾乎已經絕跡，晚年生命無多的老聖主以及老皇主走遍大荒，都尋覓不到。

若是能尋到，可以讓他們再生，其價值無法衡量！可惜，從未聞有人找到。

“老伯你放心，我能找到地命果，小婷婷她不會有事。”

“孩子你能尋到？”姜老伯睜大了眼睛，而後搖了搖頭，道：“你不用安慰我，我已經接受了這個現實。”

“我從石中切出過人元果，它成熟之後就是地命果，我想日後可以切出這種神果。”

“真的？”姜老伯很吃驚，道：“他們說，除非源天師覆生，才有一線希望尋到地命果。”

葉凡頓時笑了，道：“我之所以這樣說，因為我得到了源天師的傳承。小婷婷的事情包在我身上，即便切不出地命果，我也會想辦法幫她尋到一株太古神藥。”

“真的……真的嗎？”姜老伯激動的哽咽，以粗糙的老手拉住葉凡，一遍又一遍地問。

“真的，您放心好了！”葉凡做出肯定地回應。

“再有幾天，婷婷又該回來看我了，孩子你見見婷婷吧。”

葉凡笑了，道：“自然要見她，馬上就快五年了，都不知道小丫頭什麽樣子了。”

寒風凜冽，大雪紛飛，葉凡這幾日間一直在關註各種消息，他希望神王姜太虛能夠活著走出紫山。

但是他有些擔心，縱然姜神王還活著，多半也壽元無多了，恐怕不足以震懾諸聖主。

“要是有幾枚地命果就好了。”他搖了搖頭，這太不現實了。

“如果能在神城切出一株完整神藥也可以解決。”他真希望神王姜太虛無恙，可以活的長久一些，這樣小婷婷都會被庇護，無人敢招惹。

“可惜啊，不朽神朝的歷代老皇主坐擁億萬裏江山，都得不到太古神藥。”

四日後，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冒著風雪，降落在這個小鎮，蹦蹦跳跳地跑進小酒館中。

“爺爺……”

“婷婷！”姜老伯快速迎了上去。

“爺爺你不用總是擔心我。”小女孩一身白衣，比冰雪還潔白，她跟個瓷娃娃一樣，非常漂亮可愛，臉上充滿了開心的笑容。

姜老伯溺愛地摸了摸她的頭，道：“這半個月來過得好嗎？”

“很好呀，婷婷很開心，老祖宗特別允許，讓我看了上半部《恒宇經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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